源青争

執拗な子供騙しがLIFE

【霍游】念念不忘

※《少年游》合志稿

1、我永远喜欢前世今生

2、我就是个拉低质量的PvP


题外话:暗戳戳我其实是先有BGM再有脑洞的虽然最后两者都没关系了orz

让我卖个安利<ahref="https://music.163.com/song/445845838/?userid=271992359"class="f-atboxs-fc2"target="_blank">イヴステッパー</a>

01


“请回吧,我对你们所说的一点兴趣都没有。”霍琊站在门口,手握着门把,并没有把人放进屋的意思。面前的几个男人还不肯死心,手伸进公文包里拿着什么还想说点什么,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霍琊自顾自把门关上了。

门外的人来的不是一两回了,大概三个月前开始,他们以两星期一次的频率敲他家的门,和他说你是我们家族遗失在外的孩子,我们找了你很多年,回到你的家里去吧。第一次来时霍琊礼貌地听他们说完了全部才拒绝,本以为他们会就此打住,却没料到这是一群越挫越勇的家伙。霍琊觉得他现在的生活就很好,他有工作可以自给自足,没必要寄人篱下去自讨苦吃。

“霍琊我饿了,能帮我拿点肉吗?”拉上了窗帘的昏暗室内传来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一个身影抱着被子窝在沙发上,手握着遥控漫不经心地换台。

“你不会自己拿吗?”霍琊边说边往厨房走,并打开了冰箱门。当东西被送到面前时,游浩贤掀开了被子端正了坐姿,当着霍琊的面便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一盘血淋淋的生肉。

这个叫游浩贤的吸血鬼是一切麻烦的源头,他的到来打破了霍琊平静如水的生活……倒不如说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改变。

原来真的有吸血鬼这种东西啊……霍琊看着游浩贤进食的样子开始发呆。

他们的初遇不仅不美好,还可以用惊悚来形容。霍琊一向浅眠。那天夜里他被关窗的声音惊醒,睁眼便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浑身带血地站在他床头,他去抄床头灯的手被来人半路截住,对方喘着气在他耳边说:“我没有恶意……请让我躲一会儿吧。他们人走了我就离开。”这个躲一会儿,一躲,就躲到了现在。

“你有那么喜欢我家的沙发吗?”看着吃饱喝足的游浩贤伸了伸懒腰就往被子里缩,霍琊开口问。

“我说他们人走了我就离开,可他们这不是还没走嘛?”他们指的是孜孜不倦来敲他门的人。游浩贤冲着他笑,看起来要多纯良有多纯良,他说:“我想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既然你捡到了我,那你就为我负责吧!”

霍琊:谁捡到你了,是你自己滚进来的。

霍琊问过游浩贤来的是什么人,游浩贤没个正经地回答他他们不说是你的家人么?霍琊又问那他们为什么追着你打让你浑身是血滚进我房间。游浩贤手一抖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破碎,他摸摸鼻子说是一点陈年旧事,然后又说你如果真的那么想知道,那把我伺候好了我就告诉你。霍琊拖着他的衣领就往门外走。

会追着吸血鬼打的只有可能是血猎。遭遇了灵异事件后霍琊了解过相关资料,他心里清楚,也知道每个月都准时报告的人是他们住在市里最神神鬼鬼的一栋楼的人!游浩贤也承认了他是被血猎追着打,他还为自己辩解道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还手,否则才不会狼狈地往他家里躲。

游浩贤窝在他家的这段时间并不是没和来劝他的人打过照面,但对方无论来了多少人都好像是约好了一般当游浩贤不存在,就好像是陌生人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恨。有一次人家前脚刚走游浩贤就拉着他指着其中一个的背影说:上次就是这个人用银子弹打穿我的肩膀,花了好长时间才痊愈呢。要说其中的种种奇怪之处霍琊虽然心有疑虑但也没再多问了。

霍琊想他是想知道缘故的,他想游浩贤隐瞒的那些事可能和他有点关系。虽然游浩贤嘴里出来的话总是语焉不详,没个正经,但有时霍琊在做自己的事时总能感觉到一道炽热而灼烫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极少数时候回头对上了,里面沉重到压抑的情感又会在瞬间烟消云散,游浩贤也没什么被抓包的尴尬,澄澈双眼明媚得就像刚从水中拿出还泛着水光的玻璃珠,他还会笑着对他眨个单眼。

游浩贤这边油盐不进霍琊是看在了眼里,他就想他应该从血猎那边下手,可话没套出几句游浩贤倒是看出了端倪。他那天晚上抱着被子跑到他床上非要和他挤一张床,两人就着睡姿的问题折腾到大半夜游浩贤突然就开口了:你不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追杀我吗?他没有等霍琊做出回应就把怨由三两句说完了。

他说:我的旧情人是他们家族的明日之星,我不仅把他拐跑了还让他背上了叛徒的骂名,我的存在一直在提醒他们曾有一个死去的大哥,一个优秀的前辈。在霍琊还在消化这段话时游浩贤抱着被子背对着他,声音闷闷地说这都百八十年前的事了当年参与过这事的人都没几个活着你说他们小辈对我下手怎么也那么狠。

这就更加云里雾里了,霍琊想,这家伙的旧情人是个人类?还是男的?怎样的人才能看上这么一个……他想了一下这些天赖在他家那个时不时和他打打嘴炮躺平就再也不动跟没骨头似的的人,突然觉得有些钦佩,还有些许不易察觉的空落落。看他那副余情未了的样子,他想那个人一定特别好吧。他问他那如你所说他们追杀了你那么多次你都还活着,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你吧。游浩贤说是啊,我当初千辛万苦找回去他们可是连们都不让我进啊,他们说之后见我一次打我一次,要我滚出他们的视野。霍琊想他应该适可而止,别对别人的私事有那么多好奇心。可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对他说:你去了解,你去看看那个人!那对你很重要!他还是没忍住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他们不杀你是因为那个死去的人吗?游浩贤说是啊。

想了解他,想了解那个死去的人。霍琊一整夜都被这个声音纠缠着,这些字眼就像是带了扩音器一样在他心里尖叫吵嚷蹦着跳着,游浩贤给他看了冰山一角,他现在恨不得把水抽干看看山的全貌。他盯着游浩贤的后脑勺过了一夜,也因此听到了游浩贤喃喃的梦话,他说:霍琊,理,快跑。


02

霍琊和游浩贤说他要出趟远门,是工作需要。游浩贤没说什么点点头表示自己清楚了,然后目送着霍琊拉着他提前一天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霍琊并没有去机场或者乘车离开,他拉着行李箱走了一段路后上了一辆私家车,这辆车载着他驶向坐落在城市边缘的豪华庄园。

这一次准时敲响霍琊门的人没再被拒之门外。他们做了一个交易。霍琊和他们回家,和家主谈一谈。而他们把藏书室借给霍琊——他们说你想要的答案那里都有,但我们并不打算提供你额外的帮助。他们说书不能外借,但霍琊愿意在庄园留几天藏书室就对他开放几天。

老家主和他的谈话无非还是劝他留下,他说想弥补霍琊,还说今不比昔。这个早在几十年前便以凌厉的行事作风闻名于各界的血猎家族某一天起就销声匿迹了。但他们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放弃了经过多年沉淀凝聚而来的家业转去经商,不再过问任何教会的工作或者参与任何关于讨伐吸血鬼的事。

“那游浩贤呢?”霍琊问他,他可没忘游浩贤被他们打得很惨。

“哼……那是他活该。”老家主看起来有些生气,他皱巴巴的脸微微扭曲着着实不好看,但霍琊硬是从其中看出了孩子生闷气的憨态,他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一间空旷而又密集的屋子。霍琊进入他们的藏书室时有一瞬间的眩晕,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就好像他曾在这里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心底涌出了一种类似于故地重逢的感慨。

藏书室里理所当然的有很多书,他们看起来有被好好分类,而且越往里走里面的书越艰涩难懂。


可能是因为没有窗户,他在藏书室里读了好几本编年史也没觉得时间过得多快,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他大概理清这个家族的来由和一些重要事件与历代的优秀子弟。他看累了就趴下直接睡,这一觉睡下去倒是梦见一些书里提到的事,梦中他是参与者,甚至是当事人,还会对着一些事作出评价。虽然随着他的清醒梦中说过什么都被蒙上一层纱,但一些零碎的片段拼凑起来依稀记得梦的尾声是他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桌上的烛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烛火摇曳,落下的影子把一切拉得长又长。就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为他指路,霍琊往藏书室的里面走。尽头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那里没有烛台,墙上却有灯。霍琊拉开了灯并在椅子上坐定了。护眼灯的光芒也很柔和,却带不来烛台那样的温度。霍琊在周围的书架转了转,最终挑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就看到字迹张狂的“霍琊”二字。那本书有些年头了,里面有些脱页,纸张也泛黄,那是梦里他手写的那本,握在手中鼓胀鼓胀的。

那是一本笔记兼日记本吧……大概,前半部分记载了很多资料,有时会提到生活里的一些琐事,但越往后一个名字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律。

刚开始只有寥寥数语,讲了和一个奇怪的人的相遇,渐渐的,就只剩下那个人了。


03

这是一个相遇的故事。

那是一场打着生日宴名义的相亲,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霍琊在校的授课老师安斯艾尔是主办家族的人,他平日里就有心拉拢霍琊,这次小侄女十六岁生日,他当着所有人面说这次说什么都要让霍琊出现在现场,霍琊不好拂他的脸面推脱不能这才答应参与。

霍琊觉得从他端起一杯酒在手上,就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视线在打量他。他虽然有感觉,但每次顺着方向往回看却什么都没看到。重复的次数多了,他索性忽视那道不太舒服的视线,而视线的主人似是有所察觉,反而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不远处他的老师正牵着小侄女被人群簇拥着向他靠近,霍琊对着他们颔首示意并走向他们。他的老师给他来了个大拥抱,又叨叨絮絮寒暄了好一会儿才拉上一边有些含蓄的女孩子:“霍琊,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侄女,杰西卡。”霍琊冲她点了点头。

“杰西卡,这就是你一直想见的叔叔的得意门生。”女孩的脸还是红的,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热的,她向他行礼问好,眼底的欣喜倒是一点都不掩饰。霍琊看着他的老师把女孩推向他带着其他人离开,还顺便把一个面色不善以一副要劈掉他的架势走来的少年拉走。那好像是她哥哥,霍琊看了看站在旁边捂脸偷笑的女孩子,决定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他刚想说点什么,现场却突然开始躁动了,先是有人高喊说着火了,然后他视线范围内女孩的哥哥的衣领就这么烧起来了。杰西卡尖叫着冲过去,好些宾客也急忙忙地围了过去。霍琊本想跟着去看看,但这时候有个人走了过来,径直就把手中杯子里的酒泼他身上,霍琊几乎是即刻就被对方扶住了手,听对方的声音饱含十二分情意用极致的温柔与满当的歉意说:“真是抱歉,这位客人请去楼上换身衣服吧!”霍琊就顺水推舟和他去了二楼。

霍琊在换衣服时那位不知名的先生不知道在做什么,但当霍琊走到他面前,对方已经开好窗户问他:你现在还走吗?霍琊没多想就和他一起翻出去了。他说里面的事是你干的吧。对方毫不介意他的直白也没掩饰什么说是我怎么了?霍琊说你这么坦荡荡是觉得我不会说出去?在他回头之前霍琊先听见嗤笑,对方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说我觉得你不会说出去,说出去了我也不介意。霍琊问为什么?那个人笑得两眼弯弯说:“你长得好看,而且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

霍琊下意识就要检查自己的气味,他说我不用香水。那个人摇摇头,按着霍琊的肩头说:“我说的是别的味道。”霍琊感受到他的吐息撒在颈边,登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一手把他推了出去,说你是吸血鬼。并把手伸到后腰想去摸枪,摸了个空。

那个人举高了手对霍琊说:“我是律,我是吸血鬼,但我不打算吃了你。”在霍琊警戒的注视下,对方说我可是和平爱好者,是来和你交朋友的。

霍琊觉得这个吸血鬼脑子有病,混进一堆血猎里放火为的是找一个长得漂亮的和他交朋友。

在那之后律就像个背后灵一样,霍琊完全有理由怀疑他是不是把房子都搬到了他家里来。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会有所顾忌,来都是偷偷摸摸地来,但从霍琊和家里人打过招呼被他发现后他就越来越放飞自我了。有时霍琊一觉睡醒懒腰都还没伸一个就被扒拉在窗户外的那颗脑袋吓得摔下床。有时他饭还没吃完隔壁空位就突然多了个身影对他的餐饮情况表示各种嫌弃与同情,听得霍琊想把人扔出大门。

在律时不时的长篇大论里,他知道他其实是个纯血种亲王,他听到这点时其实是相当惊讶的,完全看不出来。他说他是次代种的吸血鬼。在血族内部其实有些相当崇高的地位。还听说他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妹妹只能待在城堡里。霍琊当血猎这些年见过各种各样的吸血鬼,绝大部分吸血鬼都是混血种,他们有的能见光,会想方设法融入人类生活,也有少数见不得光,少数会忍受不了自己的欲望为祸作乱,而三代种以上的吸血鬼他只在文献里见过,有关他们的关键词无非是冷艳高贵啊,血腥残忍啊,可这些形容词在面前这个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体现。霍琊想可能是这个人投错胎坏了脑子吧。律听到他的这番言论直接跳脚了,他揪着霍琊的领子说你知不知道一直端着姿态有多累有多累,族里那些老古董需要撑场面那他们就撑着去,我没事一个闲散亲王为什么也非要领一份罪受啊?

律和霍琊聊天时说的最多的是他的妹妹理,他说理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她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存在,只有我们两个会一直一直扶持着彼此走下去。他说这些话时眉眼都柔和了不少,深陷回忆时眼中是满当当的温柔,倒映出的好像是这世上最珍贵的宝物。霍琊被他感染着似乎连心都变得柔软了。

后来的某一天,律突然窜到霍琊面前,他抓着他的肩说:“霍琊你和我去见一下我妹妹吧!”这没头没脑的要求听得霍琊一愣,律接着说:“我和理说了你,她说,如果是哥哥很好的朋友的话,她也很想见见呢。”霍琊同意了,他也有些好奇律嘴里最可爱的心尖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律说他所住的城堡约莫要跨过半个城市,要霍琊先做准备,好早点出门,他们离开时天都还没亮,而到了半个城市外的律的家,已经是正午了。霍琊走在前方说我真佩服你每天都这么来回跑我家。见律迟迟没回应他回过头,就看到那个在阳光下快化成一滩史莱姆的人,吓得他把人从地上捞了起来。但哪怕是这个时候律也不忘回嘴,他被霍琊背着说:“我可是吸血鬼,要不是为了照顾你个人类我来回还不用十五分钟。”霍琊说是是是你说的都对,你现在就闭嘴吧。霍琊把他背到他家门口时律就活了回来,他一边招呼着霍琊进屋一边冲屋里喊他妹妹的名字,理,理。

很快就有一个轻飘飘的女孩子的声音回应他。“律,你回来啦。”

霍琊被他推进屋里摔在沙发上,他看到屋内有一个和声音一样轻飘飘的好像鬼魂的身影走了出来,而律冲上前扶着她。很难想象那是律口中可爱温柔善解人意的妹妹。她的身体被生活折磨得极度消瘦,脸色惨白眉眼中透着一股子倦乏,看着诡异又可怖,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只有冲着律笑的时候她眼里才有星光,死气沉沉的脸才有那么点活着的气息。

霍琊刚站起来想和对方打招呼,就看到律轻柔地摸了摸理的脑袋,亲昵地和她说:“我带来了一个人,我相信你会喜欢的。”他条件反射挡住了对方夹带着杀气袭来的手,上面的指甲尖锐修长,直指向他的脖子。

律的眼睛泛起了以往不曾有的红光,他冷硬地说:“对不起……为了我的妹妹,还请你牺牲吧。”

霍琊很生气,但心里涌起的情绪不如说有更多是委屈。他早该知道的。律给他的攻击并没有一丝放水,一招比一招狠厉,而霍琊因为是出门做客并没带武器,加上心里那一点隐秘不可被探知的念想,很快就落入了下风。他听到律声音闷闷的从他耳边传出,他对理说:“你快来吧。”他被律用身体限制住行动,头也被他一只手按着,脖子空荡荡毫无防备的暴露在空气中等着别人的享用,从他的角度看不到律的表情,只能看到理向他走来。他想,情况好点可能只是失血昏迷,差点可能会直接被吸干吧。

那个女孩子站在阴影里看着霍琊,不知道是不是霍琊的错觉,他觉得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悲伤。随着她一步步靠近,在他以为就要要被咬时,一只冰冷苍白的手从他耳边擦过。她从后面抱住了律,头靠着他的肩膀和他说:“我们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存在啊律,我感受得到哦,你很喜欢这个人吧。”霍琊感受到紧贴着他上身的躯体一僵,接着是轻微地颤抖。律没有回应理,也没有放开他,反而越抱越紧。他们三人就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在昏暗的房子里拥抱着。

律后来松开手并没有看他,他和理说你累了吗。先回房间休息吧。理顺从地点点头并跟着他进房了。他出来后坐在霍琊面前,但明显是一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的样子。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生涩,说:“理曾爱上一个叛徒,一个不怀好意接近她只为给自己死去的爱人报仇的男人,他用了足够的时间感化她,编了圆满的谎话骗过所有人,在决定了联动契约的最后一刻把她送到教会,让她被圣器钉穿并沉入圣水。她被抢救回来了,但身体衰竭的速度太快,什么都吃不下。我想尽可能让她好过点。”他们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律不去看他的眼睛,霍琊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处心积虑接近他为的只是让他成为食物的吸血鬼——好在他花了大把时间精力的计划没成,出现了回转的余地。好在之前相处的那段日子不是假的。

律说:“我也不认为你会原谅我,你今天出了这房子就……”霍琊问他,“你第一次见到我说的味道,是我血的味道?”律说:“是。”


04

霍琊是霍家多年难出一个的天才。以优秀的成绩毕业于家族学校,二十一岁成为血猎后也是战功累累,他是家里人尊敬的大哥,是后辈们努力的方向,是家族的骄傲,也是其他人所羡慕景仰的存在。但是这个楷模一样的存在某天突然往家里接了一个身体孱弱的女性,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件事很快在教会里传开来了。

霍琊的老师名叫安斯艾尔,在家族里的地位仅次于他的弟弟,他对继承家族没有任何兴趣,却是打心底爱着他的家人们,愿意为他们做最好的打算。他是看着霍琊长大的,他终身未娶,却把霍琊当做继承人在培养,是有让他娶自己侄女的意思,前些日子他才把侄女介绍给霍琊,而他的这个得意门生放人家女孩子鸽子不说,还在这种时候传出了这样的消息。他一把年纪的老头子气得脸都青了。他叫来霍琊想通过旁敲侧击套出点什么话,但他的弟子总是三言两语给他糊弄过去。像这样来回打太极的次数多了,他索性自己去了霍家庄园,见到了那时正在进食的理——一只女吸血鬼。

其实会发展成今天这样这一切早就有征兆了。

霍琊一直是他最宝贝的学生,按照他的教育方式这孩子本该拒绝所有的吸血鬼,它们是残忍狠毒的生物,是违背世间伦理的存在,从古至今由他们引发的灾难数不胜数,这些霍琊都知道的。但最近的几场教会内部会议里,他会站在吸血鬼的角度上想事情了。在有些成员提出过激建议时他甚至还会为吸血鬼辩解。这都是这个女吸血鬼的功劳吗?安斯艾尔瞪着那个坐在床上不为所动的女吸血鬼,表情越发越扭曲。

教会里又开始流传一个新消息。他们说霍家的长子被吸血鬼所魅惑,在屋里头养了一个女吸血鬼。这条流言的程度可比前一天严重多了。霍琊在他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再度被推上了风浪口。

没几天后安斯艾尔找上了霍琊,他问霍琊知不知道外面对他的传言。霍琊说自己并没在意后他把外面流传的风言风语挑出几条复述了一遍。他说霍琊,我今天其实是来提亲的,你可愿意娶杰西卡?只要你和杰西卡订了婚,那这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霍琊说,杰西卡小姐还小,她值得更好的。并以自己无心嫁娶为由再一次拒绝了他老师递出的橄榄枝,这一次是真正的不欢而散了。那次律也在场,他在确定了安斯艾尔走远后坐在椅子上笑得前仰后翻,说你背对着他是没能看他那个表情哈哈哈……

那次不欢而散之后霍琊再也没见到他的老师,直到又一次的教会会议,杰西卡的哥哥——名叫威尔的少年当众嘲讽他色令智昏为美色所动,在家中圈养吸血鬼时,霍琊才开始意识到他不曾在意过的外界流言传得有多离谱,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霍琊被貌美女吸血鬼蛊惑才会拒绝娶妻,并在相关的会议上帮着吸血鬼讲话,无关紧要的闲人路人感慨着英雄难过美人,并把那传成一段佳话。家里的长辈对他苦口婆心劝他回头是岸。过激分子煽动着其他人的情绪说他是背叛者正火热朝天地讨论着要如何讨伐他和理。

他们的立场变得越来越尴尬。而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这表面的和平被彻底撕裂开来。那天晚上律回到霍琊家里时看到了坐在地板上浑身是血的理时,他心里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理握了握他的手,和他说:“律,我今天杀了个人。”律把她抱在了怀中问她:“你杀了什么人,为什么会杀他?”然后理的声音忽大忽小,慢慢地把这段遭遇说完了。

她觉得身体状况好了不少,所以想去外面找律,想给他一个惊喜。只是她太久没有出门了,不知外面已是沧海桑田,没转几圈便失去了方向感。而偏偏在这种时候,她遇上了一个血猎,抓着她的肩膀问她说:“瘦得皮包骨的女吸血鬼?你就是那个把霍琊迷得找不到方向女吸血鬼吧。”她并没搭理他本想换个方向继续走,反而是对方缠了上来。对方一手抽出了他经过教堂洗礼的圣器,一手抓着理的手去看她的脸,表情阴毒喉咙里发出几个音节,他说:我妹妹哪里不如你?他挥着刀划向理的脖子,理避过了,却有一小段头发因为碰到经过洗礼的圣器而溶解了。

“他一直穷追不舍,我跑不动了,就只好把他杀了。”理说着,看着律的眼睛,好像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律抱着她,告诉她:“你做得很好。”他说我会保护你的,实在不行我带着你离开。他说这话时霍琊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

那本笔记本就记载到这儿,无论是律,还是理,还是“霍琊”的结局,都没有哪句话能给划上句号。霍琊觉得头有点疼,长时间看字他的眼睛胀得厉害,几乎要睁不开了。他活动了下脖子起来走了两步,又趴回桌子打算小憩一会儿

05

游浩贤久违地做了个梦,他梦见霍琊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一同经历的那场大逃杀。

被杀掉的名门少爷成了打破了虚假平静的一颗石子,失去哥哥的女孩子哭着喊着要理给他哥哥偿命,而他作为理最亲密的人是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退让的,他当即带着理开始了大逃亡。霍琊当时也在他身边。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自愿给他们提供血液,明知道他的态度再暧昧下去会面对的是整个血猎公会的讨伐,却还是选择维护着他成了众矢之的,成了其他人眼中的叛徒。

游浩贤还记得他们最后一段对话,是霍琊对他说你带着理先走吧,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那时他还是律,衡量了一下利弊后和他说你等我一下我把理安顿好就来找你。现在想想这话果然旗子插得飞起,他果然没能回去。血猎公会来了太多人了。霍琊挡了一批,还有无数批在从四面八方赶来,律只来得及找一个较隐蔽的地方把沉睡的理藏起来,他自己和人对峙时因为没有合适的武器很快就被银器戳穿打进了水里。等到他清醒再回去时周边已经失去了理的踪影。而霍琊甚至连存在都被抹消得干干净净,曾经的天才少年就是黄粱一梦,就好像他不曾诞生过。

这着实算不上是一个美梦,游浩贤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疲惫地从沙发上坐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久违的梦到这个,但他隐隐约约有种感觉,接下来他的人生会发生什么巨大的改变。

游浩贤再次睁眼的时候好像看到霍琊蹲在椅子旁边盯着他看,他翻了个身还想继续睡,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那大概是我待过最恶心的地方,所以我跑了。”游浩贤上一秒还沉重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他看着蹲在他面前的人,熟悉的表情依稀能让他穿透上百年的光阴看到当年种种。

“你认识我啦。”游浩贤觉得他脑子有点卡壳,嘴唇动了半天却只吐出这么几个字。

霍琊说:“我去了解了一些事,了解的途中也记起了好些事。”他趴在书桌上睡了一觉,在梦里被一颗银子弹爆了头。他想,兜兜转转这么久,他这算是从终点回到了原点吗?霍琊说:“你那时候说安顿好理你就来找我,而我没等到那个时候。”

“这一次我等到了你,虽然改了名字……你会不会食言?”游浩贤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手去拥抱他,他说:“我再也不会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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